1984年,老山战场的阵地拉锯战依旧激烈,每一天都有战士牺牲。他们用生命捍卫着阵地,而那些留在战后处理烈士遗体的火化队员,同样承担着一场无声的战斗。
一具被炮弹直接命中的战士遗体送到了整容洗消组。他的腹部完全炸开,内脏在外,几乎难以辨认出原本的模样。
赵其法忍着扑面而来的刺鼻气味,将散落的肠子一点点归位,难以控制身体的本能反应,直接吐在了地上。
他的同事史有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,他第一次见到被高射机枪扫穿胸膛的遗体时,不敢一个人在晚上去厕所。
比他们这些身体上的不适更令人震撼的,是随后一次遗体火化中意外引发的爆炸。一具遗体竟在炉中炸裂,炉壁被直接炸穿。
自1979年“对越自卫反击战”结束后的五年里,边境局势始终未曾平息。越军频繁在边境地区骚扰,以零星火力逐步升级挑衅。
他们将中国境内的村庄、学校和农场视作攻击目标,枪弹频繁射入民宅。据新华社统计,五年时间里,越军向中国境内发射了4万余发枪弹,导致235名边境军民伤亡。
为了扭转局势,中国军队决定展开强有力的反击。我军集中29个师的庞大兵力,包括炮兵和坦克部队,对越方6个师及13个团发起了规模空前的猛烈攻击。兵力对比几乎达到三倍之多。
我军迅速展开反攻,于4月28日至5月15日间,先后收复了老山、者阴山和八里河东山等关键区域,形成了稳固的前沿阵地,并迅速进入战略防御阶段。
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,越南军队虽历经战争洗礼,却依然保持着强劲的实力。中越战争阶段,越南军方已拥有28个作战师、22个生产师、2个训练师和3个空军师,总兵力达到120万。
越军庞大的军力对我方阵地屡次反扑,但老山地势之险要,加之我军火力之精准,使得越军屡战屡败。
中方发起步兵冲击,逐级靠近老山核心地区。经过长达5小时20分的战斗,中方成功夺回老山主峰,确定了阵地的掌控权。中方击毙击伤越军近千人,摧毁了敌方大量军事设备,削弱了越军在老山地区的阵地优势。
连日来骚扰中方的多个越南支撑点几近化为废墟,战后排查中发现敌军火炮三十余门和军车二十余辆被摧毁,仅残存部分哑火物资。
老山主峰的失守让越军感到强烈的挫败感,他们迅速调集兵力,企图通过接连不断的反击夺回主阵地。越军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,组织起各种各样的形式的渗透、小股突袭以及大规模炮击。
6月中旬,曾是越军313师122团大本营的松毛岭,已被我军牢牢掌控。这座越南军方昔日的核心阵地,因战略失利而沦陷,成为越军挥之不去的心腹之患。
为了夺回失地,越南第二军区先后召开三次军事会议,试图扭转战局。尤其是在6月11日,越军汲取前战失败教训,集结两个团兵力,对老山和八里河东山发起大规模反攻。
老山之战是硬碰硬的较量,双方寸土必争。我军不仅在地势险要的老山主峰构建了层层防线,还利用精准的炮火封锁,牢牢掌控着制高点。
7月11日,越军卷土重来,这一次,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手中的王牌力量——368炮旅和168炮旅,企图利用密集炮火撕开我军的防线炮旅率先进入预定阵地,数百门火炮静候命令。
为了确保此次行动的成功,越军布下天罗地网。四个师的火炮团、五个步兵团以及一个特工团已悄悄就位,随时准备发起大规模夜袭。
首轮炮击骤然开始,山坡、阵地和掩体在密集的炮火覆盖下被炸得面目全非。越军以为这场突袭会给我军造成沉重打击,然而,我军在首轮反击中已精准打击了越军的核心阵地,致使其遭受重大损失。
7月12日战斗进入白热化。我军的炮兵部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发射了超过3400吨炮弹,平均每位炮兵要负责发射约13.1吨炮弹。
这场密集炮火几乎摧毁了越军的进攻意图,造成其高达80%的伤亡。松毛岭上的越军士兵在炮火中挣扎突围,但最终只能以巨大的代价仓促撤退。
316师的174团同样惨遭重创,伤亡近千人,死亡人数超过200人,三个步兵团几乎被打残,濒临全军覆没的边缘。312师的141团也有超过200人阵亡,战场形势一片惨烈。
“火化队”接收从前线撤下的烈士遗体,为牺牲的战士们整理最后的容貌。赵其法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,他所在的整容洗消组是关键环节,负责清洗、缝合以及装饰烈士遗体,让他们在告别时尽可能保持良好的形象。
在枪炮密集交火的战场上,烈士受到的伤害往往极为惨烈,有的烈士的遗体被送到整容洗消组时,受损极为严重。
遗体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弹片或者炮弹造成的创口,有的肢体缺失,有些甚至面部已经模糊不清。伤口较小的能够最终靠缝合来恢复整体的完整,但遇到缺失较大的情况,只能用三角巾填充掩饰。
老山所在的地区湿热多雨,周围密密麻麻的山林让空气中的湿度时刻攀升,加快了遗体的腐败速度。从前线送来的遗体常常需要历时数小时甚至更久才能运抵,到了火化点时,很多遗体慢慢的开始腐败。
有人提出是否能佩戴防毒面具工作,以减少气味的影响。这个想法最终没有实施,没有人明白准确地提出反对,但所有人最后都戴着普通的口罩完成工作。
一具烈士遗体刚从距离数公里外的前线运输过来,这位烈士因近距离遭到炮弹爆炸攻击,整个腹腔被完全炸开,内脏暴露在外,不少已经掉落下来。
赵其法戴上手套,用棉布擦去覆盖在烈士内脏上的泥尘,随后一点点将已经完全散乱的肠子一一归位。
他几次屏住呼吸,继续工作,但终究是没能忍住,转过身呕吐了几次。稍微缓了缓之后,他再次回到遗体旁,把剩余的工作做完,不断用消毒液清理。
他进入整容洗消组后不久,一位烈士的胸腔被高射机枪打出的密集弹孔直接贯穿,胸前基本上没有任何完好的躯体组织。
史有康看着其他战友将暴露在外的组织一点点恢复到统一的位置,然后在严重破损的地方填补纱布,最后拉过一整块干净的白布,覆盖住烈士的上身。
有的烈士牺牲时,贴身携带的装备或者物品无法分辨清楚,这导致了火化工作有着许多无法预测的风险。
一次,一名烈士的遗体被推入火化炉后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。一声巨响,火焰和热浪伴随着碎片冲出炉口,火化炉的炉壁当场被炸裂。
此次事故之后,清理工作变得更加严苛和细心。火化队队员们必须重复检查好几遍,有没有被遗漏的装备和物品。
细心化的工作避免了二次惨剧。队员们在烈士的靴子或贴身携带的腰包中,发现过战场上遗留的火柴盒、子弹甚至一枚手榴弹的拉环,后都交由专人处理。队员们在完全确认无误后,遗体的工作才会进入下一阶段的流程。